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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舞者

 

作者:kimimo007 来源:本站原创 时间:2022-10-22 阅读:
摘要:像是进行着惨绝人寰的掠夺,我本身已经疲惫不堪。人总是在到达最昏暗的角落方才知道自己的耀眼。回忆是我所有的行李,它说不

像是进行着惨绝人寰的掠夺,我本身已经疲惫不堪。人总是在到达最昏暗的角落方才知道自己的耀眼。回忆是我所有的行李,它说不上沉重,却费了我好大力气。

从住所的窗口往外是一片废置的加工场。傍晚时候,灰色的鸟一遍遍地掠过,加重了那片废墟的漠然。我想这是好的,至少它懂得沉默。于是我常常喝着酒观望。我偏爱红酒,或许与我偏爱华丽有关。但通常我都是黑色的,样式简单却不重复衣服。我有七件衬衣和两条连衣裙,在夜间出没时,重过于冰冷的夜色。我住三楼,不算难爬,房东是个和蔼的胖老头,常笑着说姑娘你该多笑笑。这对我无益,无益的事我不为。

曾经我是个善良的孩子,爱哭。可是现在,一切像被关进了冷宫,常常将自己导入悲伤的境地,可是不见眼泪。

穿着裙子吸烟的样子,会引来小男生们带点恶意的口哨。我习惯于翘着二郎腿在码头上坐一个下午,直到海风把我一头长发吹得凌乱不堪,或者,在地铁匆匆地来回行走,偶尔停下来看灯箱里的广告。

如果你认为我是妓女,也许说对了。我出卖自己的灵魂,我靠和文字做爱获得营生。偶尔,也和人,但不收钱,无论美金还是英镑。我的物化形同虚设,没有过多的在意,我只是想知道烟的味道,或是一个虚无的打算。

我是刹那间感觉到老的。

少年的印象像初升的红日般模糊。他们双双离去的那刻,我被命运的巨轮碾碎。我出生的时候他们才十七岁。他们,是我的父母。带着青涩的泪眼,遣散了,我与他们之间的关联。

我想母亲一定是个漂亮女子,却生就一双带了深蓝的眼,我是一个复本。两个孩子合作的复本。事隔多年,母亲还常常梦到我。总是芬芳地,色彩斑斓地出现在她梦里。我说,你梦到的不是我,便挂掉电话。

我比母亲生我的时候大两岁,已是一个成年女子,母亲遇到了父亲,而我,没遇到谁。母亲常常哭泣,我很厌烦。我砸碎了他们给我的电视机,把零件敲烂。整夜地喝着酒吸着烟上网。眼睛凹陷,加重黑眼圈。我想我过得不算坏,并不缺什么,我是个不具备野心的人,一切及格就行。直到我遇到了宝甄和森。

先认识宝甄,素洁的脸,没有动人的五官,柔弱纤细,表情坚毅。然后认识森,只在三分钟之后,他给女朋友宝甄买饮料回来看到了我。宝甄喜欢我颈上的藏饰。她向我询问哪里买的,在翻看了三分钟之后。这时森拿了两杯可乐走了过来,坐在宝甄旁边,侧过头来看我的饰品,对她说乖我会买给你,一边对我友好地笑了笑。我不记得我笑了没有,只记得这个少年的眼亮亮的,却似隔了几万光年的距离。隔阂骤然冰释。对于陌生人我通常抱有这种隔阂,生硬而冷酷。

宝甄小我两岁,森小我一岁,他们很相爱。爱,这些孩子们常常沉迷,天昏地暗。可是我觉得森的眼睛里有背叛的可能,或者说是宝甄爱得太投入,她的爱情终将死亡。正基于这种可能性的背叛,我接近了森,带着纯粹的恶意,而且,依旧冰冷。

我买了相同的藏饰让森带给宝甄。我说森你看清我的眼睛了吗。森定定地注视我好久说你是过分残酷的人。

或许是的。所以我得不到幸福。简单的,世俗的,你和宝甄那种。

你在嫉妒,因为你没爱过。森翻弄那藏饰笑得有点邪。

魔鬼是断了翅的天使变的,他们只一步之遥。

遇到我是你的劫难。

我没有太多理由拒绝。森的手碰到我的,你一个人来的吗?

我说是。浑身挂着雨水,弄湿了他的沙发。

你不应该这时候来,但我还是谢谢你给宝甄买的藏饰,多少钱?

我说不,这是我送她的,因为我迟早要欠她。

是吗?森扔了块干毛巾给我,又泡了杯红茶说,你很奇异。

穿黑衣的年轻女子,冷漠的嘴角。当然奇异,奇异得如暗夜里的蔷薇。

有烟吗?我盯着他的杯子问。上面有半颗心,另一半一定也如此鲜红。他把烟递我,帮我点上。MILD SEVEN,我喜欢的牌子。

森在我身边坐下并不发话。十厘米的空挡,两万光年的距离。想不出你心的样子,森自言自语。傻孩子,我弹了弹烟灰。说说你和宝甄,难得我有兴趣。森低下头开始讲述,缓缓地,记忆如条小河没有过多的惊涛骇浪。可是在这当中,森却迷失了自己,然后他开始哭泣,他说他不知道还爱不爱宝甄,可是她的一如既往使他不断地说服自己习惯于缄言。

我知道那是一种飘零的感觉,自由自在漫无目的,却又着实心慌。我不是没爱过,是压根没有爱。曾经似乎有那么一点,只能说是幻象。我急于想得到某个人,那样的爱情赤裸裸地和小孩子非买某个玩具的性质一样。我自欺欺人地把它当成爱,我不能免俗。但我不排斥寂寞,虽然我天生孤独。

森的眼神开始凝重,我看透了他的心,他不乐意过早投身于安然以致于过早的衰老,这一点宝甄全不知晓。她是一心一意想从一而终的纯情女子,也许她需要一点受伤来完成成长。

我和宝甄除了同为女子,没有相同点,连相似点也没有,即使有,表达的方式也不一样。比如说占有欲。她的是有形的,可以用尽小女生的把戏包括眼泪,以为可以换来幸福。而我的是抓不到形状的,我在原地冰冷地要求别人远离或靠近,不露一点急迫,却又用不可违抗的口气,我近乎霸道。

宝甄素颜洁白,我却偏爱浓重。宝甄太在乎,而我在不在乎。手心里没有多余的曲线供我峰回路转,所以我选择直接。我告诉宝甄森爱我时,纤弱的她居然一个巴掌扇向我,被我抓住手腕。我俯视她的眼睛,带着快乐的放肆,然后甩开她。她抓下脖子上的藏饰向我扔来。她诅咒我,然后蹲在地上痛哭。我说宝甄,没有谁非爱谁不可,森还没离开你呢。

十八岁的森,已够英俊,开始长成男人的样子,微小的胡茬煞是漂亮。只是带有微涩的苍白和稚嫩。他紧紧地拥抱我,他说你真是个魔鬼,折磨死我了。我看见烟灰缸里二三十根烟头。

森,你必须了解,我无法带来希望。

他咬下嘴唇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那宝甄怎么办。他侧过脸不做声。我扳正他,咄咄逼人,你自己选择。她会磨掉你的品性。然后我点烟。

我留了下来,森的臂膀紧紧地搂了我一夜,仿佛怕我逃走。半夜我腥来,望着月光下十八岁的森,突然想杀了自己,因为于世,我本是多余,任何地方我都是第三者。森是个傻孩子,居然爱上我这种没有灵魂的人。

我继续在深夜写作,笔耕不已,身体深处萌发着决堤的欲望。任文字倾泻。我幻想黑洞里都是巧克力,幻想洞悉一切尔虞我诈的悲哀。疲倦的时候我喝咖啡,从不加糖。因我怕那甜蜜搅浑我的任性,我依旧不肯愿赌服输。

我自知对世事并无多大兴趣,但对于这次三个人之间的纠结却莫名其妙地投了进去,或者说,多少有点沉沦。倒不完全为了森。我倒是更乐意心里设定一个让我释放爱的角色,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所以强迫自己把一切注意力都到森身上来,并催眠自己说是爱上了他,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我是贪恋森的,英俊的男子再没用,至少可以用来津津有味地观赏。森要我陪他的时候我会一整天不说话发呆地看他,没有目的性,也没有思维。我是个空乏的人。一如我的躯壳。他问看什么呢。看你好看呗。我笑。这是碰到森之后学会的表情。

可是我说森你真的不明白我,也许宝甄才真的适合你。

森突然地拿起杯子往地上摔去,是那上面有半颗红心的那个。

我哭了。

眼泪,居然是咸的 ,我忘记了。

森的眼睛不再遥远,他吻干我的泪。他说谢谢,谢谢你因我哭。

很牵强的说法,抱着不复返的心境。

森是这世上活生生的少年,不具备同我一样晦暗的本性。

生命是如此倔强。我的情感突然变得很凌厉,像刀逼近不容犹豫。森之所以无法完全离开宝甄,我终于知道了原因。同我一样,那是个多余的生命,它在血色中死去的时候,一定愤怒过,我能想象宝甄和森青涩的眼,去远离那场维系今生的灾难,只是无法重现,过去或者未来,总是红着眼。

宝甄交付了全部,爱情,那是她的一生。她说我们的过去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女,说这种话的时候,多少有点惶恐。我能看出宝甄微微颤抖。我说爱一个人就要为他着想,即使选择放弃。我不知道这是对自己还是对宝甄说,原则上这说不通,因为我是个不具备爱的人。

如果一个人想爱很多人却没能力爱,那就会受到诅咒。

我有点疲软。宝甄放《第三者》给我听,可是她沦陷得厉害。我突然有点手忙脚乱,这是从未出现的状况。我们都无力继续拉扯,我进攻却又忍让,破坏虽然美丽却不至于永久。

森说我们没资格相爱。我厌恶于秘密的泄露,他可以堂而皇之地耍赖。而原本,我还能有残酷的能力。

迂回进入无法轮回的魔界,在班驳的墙壁上我怀疑一切的真实性。可是我毕竟抚摸过森的眼,体会过少年心跳的频率,甚至是在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爱上了森,或许,我是偏好磨难的动物,顽强喜欢挑战。正因为他们难以隔断的纠结使我爱欲升华。我只能依附于这种形式,去证明自己还活着。

宝甄说是你们让我难过,请和他保持距离。她语气恳求。

我终于耐不住世俗的侵袭与非难,为了成全爱情伟大的概念,我说好。

森说对不起。我说不,我真的代替不了她。其实我的意思是我真的不够爱你,至少我还有点良知。因我注定是背叛的人,风采卓绝。我常常害怕结尾,于是我试图去打乱某种定式,或者模糊掉开头。任何离去都不可能让我失去自己,我依旧在傍晚呷着红酒看窗外废置的加工场,依旧整夜地上网,不停地写作,偶尔接母亲的电话。她是美丽的妇人,眉目之间没有我那份张扬。

她说我给你找了份工作,在一个机关当校对员。我说你让我做这样机械的东西还不如让我死。母亲低下声音说你不能总这样下去。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吼道,一边想到宝甄和森,他们抉择的时候难道忍心,我突然痛恨起他们。恨森的笑意所带来的冰释,恨宝甄一副无辜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撕掉我们三个人的合照,粉碎,整个房间飞扬。

母亲和父亲已成路人,十七岁的年少轻狂被岁月侵蚀,父亲事业有成生活风光,母亲嫁作人妻,只,嫁的不是父亲。我是他们多年前的冤孽,或许,是上一世的记忆。任凭生活覆盖我每一步长大的悲哀,铸造下阴沉的外壳。

我写小说,林和隐藏。

“他用他纯粹黑的眼看别人看不到的或被忽略的细小事物。”

“在那些突如其来的寂寞的孤独下,生命就像一段冗长又沉重的路途,那些忧伤让人沉闷不已。”

“是谁制造了传说,彻底而完全地,改写了人生。”

林和隐藏含泪。

“然而,泪里看见一个世界,已被破坏的世界,混浊的毁灭。”

这些残缺的只字片语似乎从哪里被我占有,显然我冒着盗用的名义在折磨文字。

终结。

左耳还滞留过长发的伤,还存着七年前那把长发,带着少年晦涩的芳香。耳脉里暧昧的声线,七年,一个劫数。

林总是沉痛不堪又兴高采烈。

隐藏心在眼底,穿透混浊的空气,看到未来。

或许,曾经,梦里有过爱的人,只总万分冷酷。无奈是爱,便由着摧毁自己。我遭受了严重的失败,并不在于得没得到森,而是我依旧无法真正释放爱。我突然羡慕起宝甄来。因为有坚决爱人的能力,所以不屈不挠地生活,好过我的悠闲。虽我是惯了自由的人。

森避了我一段日子后还是来找我。我说你这是何苦。我不会当谁的情人。除非你养我。森红着眼盯着我,突然地冲过来摁住我。我挣扎出来。找宝甄去,我吼道。

森退到墙角一言不发。

我问发生什么事了。森抱住我把头埋在我颈边。

宝甄走了。

是吗?那你自由了。

他说你真的不肯留在我身边吗?

我笑笑说你觉得有必要吗?我看见他脖子上和我相同的藏饰。

宝甄终于下决心走了,给自己一个出口,外面世界很大。

少年男女只得自己学会长大。我突然发现森的眼也是纯粹的黑,像极了小说中的林。那隐藏在哪?

隐藏落寞,开始明白一些宿命是无法改变的。她的长发也可能只是一个摄人魂魄的圈套。或许,只是对自己,迷恋那圈套里的色彩斑斓。

森离开了。我拿起剪刀剪掉了那把牵扯不清的长发,风中飘扬。丝丝青发,发光的年华,并不需要得到什么。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我看得见自己的眼睛。有时候笑容会纯净。黑色的凝重让我喘不过气。我买了条浅色花纹的连衣裙,配上干净利落的短发,挺精神。

【责任编辑:梧桐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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