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遇(三)
童年里记忆最深的菜是韭菜炒蛋,那种特殊的香气是任何食物都无法比拟的,黄的黄绿的绿,颜色也煞是好看。现在,这种熟悉的香气又出现了,丝丝缕缕只钻鼻孔,好象有什么东西吸着它似的只往你身体里游,同时伸出无数只小手,抓住你的味蕾,勾起你无尽欲望。安小然吸一口气,再吸一口,睁开眼睛。
深栗色的原木屋顶,深栗色的原木墙壁,深栗色的原木地板,整个房间象是用一根根木头砌起来的,原始、清新、自然。窗外是蓝蓝的天和黛色的远山。门关着,屋里很静,床头桌子上的盘子里是韭菜炒蛋,安小然深吸一口气,知道这菜肯定是给自己的,欲坐起来吃,可是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一件男人衬衣!她惊慌地四处寻找,并不见自己的衣物,正诧异间,门开了,进来一个人,一个男人。
“你醒啦?!”那人端着一个碗,是粥,细细的。“饭都换了两次了。你真能睡,都睡了一天一夜啦!饿了吧,先把饭吃了!”见安小然仍惊慌的看着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你受伤了,衣服都挂破了,还都是泥巴,就先给你换上了我的。不过,我已经给你找好了女人的衣服,你吃完饭再换。”说着走到门外拿着一叠整齐的衣服过来,放在床头,又出去了,并轻轻的带上门。
安小然迅速换上衣服,跳下床去拉门,却一下子扑倒在地,原来腿受伤了,她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却怎么也开不开了。环顾四周,欣喜的发现墙角处竟然还有一扇不易察觉的门,挪过去打开来看,是一个卫生间,里面设施一应俱全,趴在镜子上看看,自己并没有大伤,只是腿部有一些擦伤,背部疼痛明显,侧身照镜子一看,一大块黑紫的淤血直愣愣的盯着她,不过已敷上了药,这药难道是他敷的?这么说清洁身体、敷药、换衣都是他?也只有他了,因为到现在还没有见到第二个人。
这个清静的房间,要在以前,安小然简直爱死了,有点乌托邦思想的她,虽然生活在大都市,骨子里还是喜欢和向往这种大自然里原生态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能卸下伪装,以最真实的面目出现,粗砺而天然的生活,完全放得开的生活。当然,这种生活少不了一个男主人,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男人。
几天过去,安小然的伤渐渐好起来,虽然走路还有些跛,但总算能出门了,她提出出去走走,男人笑了,双手扶着她,她欲推开,却被更有力的扶持,她只得妥协,随他出门。男人高高大大,虎背熊腰,很浑实的样子,安小然在他跟前仿佛一只小鸟,对,一只小鸟,一只可怜的受了伤的小鸟,娇弱地依偎着他。木头小屋建在一处半山坡上,背风向阳,后面是高山,前面山下是大块的农田,被每家每户分成不规则的小块,金黄色的麦子马上要收割,象是画师把黄色的颜料随意的画在平面上。周围的山上是绿色的原始树木,无穷无尽。他们沿着一条小路慢慢下山,有路过的人恭敬的与男人打招呼,他都笑笑,很天真的笑,很腼腆的笑,与他的体格明显不符的笑。见安小然询问的眼神,男人说,这个村子叫秀水村,名字来源于村背后的那条小河,他指着远处那道白亮亮的水说,就是那里,村子依靠这条河过活,自种自吃,过的是自给自足的生活,几乎与世隔绝。你这几天吃的东西,全是这里种出来的,养出来的,味道跟城里不一样吧?安小然点头,确实,好象回到了童年一样,饭菜的味道就是童年妈妈和厨房的味道。她歪头问:你为什么住山上而不住村里?男人又笑:山上那房子是发电站,是我发起建设的,别人都不懂,所以只有我住了!确实,河在房子那里绕了一个弯,又流向山外。回到小屋脚下,她这才看见小屋是两幢,呈“丁”字排列,她住的是横的那幢,视线极好,而竖的那幢,他说是值班室。
天黑下来,他不允许她再在外逗留:你刚好一点,还要多歇着,反正有的是时间,慢慢看。她扶着他的臂,听话地向屋内走,而竖的那幢房子里,却响起了歇斯底里的哭叫!
- 上一篇:遇(二)
- 下一篇: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