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万里之遥的祖国在吴石的心间从未淡忘过。他常常想起那边的亲人和朋友,关注国家和民族的兴衰。在他的光荣与梦想中始终闪耀着“中国”两个字。
1930年,第九届远东运动会在东京举行。当我国体育代表团在以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率领下到达东京时,吴石振奋万分,当即参加在东京的中国留日学生于神田区神保町中华青年会举行盛大的欢迎会;并参与“啦啦队”,自比赛开始之日起连续出场,为我国运动健儿呐喊助威。
在留学期间,相继发生了日本帝国主义武装侵略中国的九一八事变和一・二八事变。
早在1931年,吴石的目光就投向中国东三省,担心战事的发展。“余知九一八事变发生后,日人之野心已昭然若揭,大战爆发仅属时间问题耳。”④
1932年侵华日军挑起一・二八事变。日本侵略军在上海发动进攻,我国驻军奋起抗战时,日方报社在东京大发“紧急号外”,卖报者则在街上大肆喧嚣,凌辱我国的什么“严惩支那”之声震耳欲聋,刺人肺腑,尤使吴石痛心疾首,义愤填膺!日方恶劣的行径激起了他极大的爱国热忱。
为复仇雪耻、振兴中华,他常与好友刘裴等以及其他留日同学探讨如何富国强兵的问题。他认为,关键是要有本事,对去留问题曾表示:要继续在日本学习军事,为将来我国同日本打仗做准备。“民国十九年冬,余入日本陆大肄业。翌岁秋,于参谋旅行期间,忽闻九一八之变,遂返东京。其时留日学生中,发生继续留日抑立即回国之问题,请示结果,为普通学生回国,士官学生退学,于是去者纷纷,观望者亦不少。时留学生监督已回国,陷于无管理之状态,有二同学另有作用,欲率各校学生返国。当时士官生中,有因要求回国,而被日警侮辱者。某日集会解决去留问题,余主张陆大学生之地位,非士官生可比,盖吾人中国派往国外将校及陆大学生,两种立场,举动必须审慎,不能稍受侮辱,回国并不反对,但行动不可轻率,须得中央命令,始可离日,此言一出,同学多数赞同。惟其中二人,大肆咆哮,几欲动武。余谓士各有志,各行其是可耳。众韪余言。翌日,中央电至,坚嘱勿行。原主张回国之二人,以声言退学在先,不得不行矣。九一八事变后,日本陆大当局对于中国学生,仍未改常态,故吾人卒能忍痛再读二年,完成学业。”⑤当时,他这样想,后来也就这样做。
他在遥远的日本思念着祖国。他感慨于多难的祖国,饱含着思念和悲愤,写下一篇篇回味无穷的动人的爱国诗章。
在《不寐》中写道“萧斋闻柝声,忒与吾乡异。不忍报深更,似妨旅人睡。鼾声传隔舍,梦味应可记。至人以踵息,蠲情自泯意。钝根有微悟,究意多罣碍。神州方陆沉,斯民日颠坠。君子叹道消,彼人方有觊。常怀蹙国悲,谁洒新亭泪。忧心如怒潮,欲遏转澎湃。开眸望曙窗,高枝战寒吹。”
在《时事》中表明自己祖国不会沦亡的心境:“惊传辽朔播风尘,遗恨无端耻辱新。政事方深棋劫局,斯民几有瓦全身?卢龙边塞谁轻卖,燕赵豪雄已失真。安得神州坚众志,古来三户足亡秦。”
借《万族》诗,感叹:“万族孤云知我哀,新亭俯仰泪频催。崇朝蹙国三千里,绝塞烽烟无数堆。正恐衣冠沦草莽,可堪寰宇满雰埃。厉阶谁起今为梗,坐使丹心一寸灰。”
在《闻北警感赋》中提及“目断海天泪如注”的神情思念:“冰霜满眼驱岁暮,传闻蛮兵迫无虑。汹汹直入竟长驱,盘山要厄已偷渡。蹄辙之下有完肤,哀哉黎黔将安厝。虎狼之寇谁实深,畏葸逡巡莫一顾。皮之不存毛安附,高牙大纛亦徒据。轩辕族胄此陵夷,如许肺肝偏别具。朔风猎猎星斗寒,目断海天泪如注。"
在《神州》中表达万千的思绪:“极目神州里,陆沉深可悲。关河烽火急,江汉捷书迟。和战两具失,剿收无一宜。伤矣楚公子,行𠱴丧乱时。”
在《有感》中有这样的哀伤:“故国安危总系思,春光到眼转成悲。可怜一掬伤时泪,袖手天涯看败棋。”对自己的一时的无能为力予以自责。
在《感秋》中遥望沉沉的大陆,似海国仇涌上心头:“似海国仇宁不报,眼穿心灼冀中兴。沼吴几见能尝胆,致寇终教筮负乘。忍看黔黎沦异类,剧怜密勿托春冰。西风索莫催黄叶,极目神州数拊膺。”
借《晨起有怀》,他排遣心中的忧国情绪:“小楼分晨光,平旦气清爽。夙露犹未晞,稚蝉试新响。云山光有无,风林叶俯仰。边塞动笳声,忧时慨以慷。请缨恨未能,去国成孤遑。藉书以养气,哦诗聊自广。”
在《有感》中,面对瑟瑟秋风,心中的呐喊由然而出:“秋宵坐我听潮楼,断梗惊蓬几罢休。枫落海天初觉冷,月明院落欲忘愁。交遊道短倾双泪,国步艰难鲜老谋。楚客歌辞庾信赋,一时万感上心头。”
诗为心声。吴石汹涌的爱国热情化作不朽的诗章,在诗中洋溢着一种充实光辉之美,有着一种沉潜而向上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