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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燕归来/功勋卓著的福建情报小组

类别:人物传记    作品名称:冷月无声:吴石传     作者:郑立      字数:本文有3215个文字    阅读时间约9分钟

  

  吴石在福州为新中国作了鲜为人知的重大贡献,这与中共福建情报小组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里要介绍当时活跃在福建神秘的中共情报组织——中共福建情报小组。

 

  福州地处东南沿海,是大陆去台湾最近的重要中转站。淮海战役结束后,国民党政权处于四面楚歌、风雨飘摇之中,国民党特务组织加紧进行“应变”部署。福建的工作也自然列入中共中央社会部上海特别小组的盘子。中共中央社会部上海特别小组负责人是吴克坚。

 

  最初提出在福州建立情报小组是在中共中央社会部上海情报小组工作的林亨元。据林亨元后来回忆:“1948年我向党中央社会部上海站的负责人吴克坚同志建议,可直接派人去福州开辟新的路线。因为城工部⑥被错误地处理了,必须直派力量去做地下工作。我同时说自己在福州有一定基础,吴克坚很同意。”⑦

 

  1949年2月初,中央情报部负责人李克农⑧电告上海情报小组:“重点在闽、台。”为此,中共驻沪情报小组负责人吴克坚下决心向福建派人,联系和领导已在福建的情报人员。起初,考虑派林亨元去。因林亨元正负责策动林遵起义,脱不开身。经慎重考虑,决定调谢筱迺去福建组织情报小组。该小组专门从事情报和港台地区的策反工作,不与福建地方党组织发生横的关系。

 

  根据组织的安排,谢筱迺此去还要单线联系吴石。

 

  谢筱迺(1917—2002),原名谢鼐,浙江平湖人,是我党隐蔽战线上的传奇人物。抗战前夕积极从事抗日救亡运动,在上海参加以何惧(中共特别党员)为社长的进步群众团体“蚁社”,1938年8月,经何惧介绍参加抗宣二队,并于集训期间由三厅第五处的中共特别党员潘念之发展秘密入党。1940年5月奉调重庆,在我党南方工作委员会社会部工作。以筹建建国机器厂为掩护,在周恩来的直接领导下开展隐蔽战线的斗争。根据秘密工作的要求,必须改用化名。周恩来建议说:你哥哥叫谢大迺,你就改名谢筱迺吧。2002年7月,谢筱迺逝世时,在出访途中的江泽民向这位功勋卓著的老人发去唁电,表示哀悼和敬意。

 

  行前,吴克坚在上海专门找谢筱迺谈话,告诉此去福州的使命。谢筱迺对面临的困难和危险心里十分清楚,向吴克坚发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使谢筱迺到福州适应工作要求,吴克坚还约谢筱迺到上海一家咖啡馆里同林亨元见面。曾在福州做过党的地下工作的林亨元介绍了福州的情况,并介绍在福州工作的蔡训忠、丁日初、王仰前⑨等人的情况,提出到福州后先找蔡训忠安排住宿和工作,谈论了如何建立秘密电台问题,商定由林亨元设法将电台秘密运往福州。1949年4月的一天,已与中共有联系的国民党海军总部附员、福州人叶可钰⑩准备乘国民党海军“楚观”号军舰回福州,林亨元获悉后赶到黄浦江边同叶可钰商谈,后在上海市三马路约定地点将手提箱式电台交给叶可钰,叶即乘林亨元雇的出租汽车到达岸边,再通过上海江南造船所的工作关系,将电台送进军舰长官厅行李舱内,由叶可钰护送,安全运抵福州。之后,由中共中央派出的报务员姜平、译电员叶贤友去香港与谢筱迺会合后,携带密码一同进入白色恐怖笼罩下的福州。

 

  谢筱迺抵达福州时,年仅32岁,已是中共的一位机警勇敢胆大心细富有斗争经验的地下工作者。在福州,谢筱迺在中共秘密党员蔡训忠的掩护下,化名吴寿康,以商人身份,迅速开展工作。谢筱迺心里惦记此去福州的重要使命,经联络,确定与吴石在福州的第一次单独见面。

 

  5月中旬的一天,谢筱迺来到温泉路一号吴石官邸。这是一座独立的别墅,为双层住宅。接卫兵禀报后,吴石将谢筱迺迎进会客间,请谢坐下,亲手为客人沏上茉莉花茶。谢筱迺将托带的短简郑重地交到他手里,谈了需要帮忙的事情,吴石点点头,双方约定每星期三上午在公馆内见面。吴石对这位风度不凡、气宇轩昂的年轻人颇为欣赏。

 

  这次见面以后,每逢星期三上午,谢筱迺都到吴公馆去,将吴石准备好的文件、图表等密件取回。在短短几个月里,谢筱迺与吴石频繁接触。吴石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通过谢筱迺向中共提供来自国民党决策中枢的重要情报。为此,中共“获悉蒋介石在京、沪、杭解放后的‘全国作战部署’,特别是台湾及东南的部署及国民党军队的军事动向情报;还获悉国民党军在福建省的战斗序列、在福建整编后的主官姓名、福州‘绥署’的兵力统计等情报……还随时获得国民党军队的军事动向情报。”⑪一份份重要情报,经谢筱迺取回后,火速报告中共中央。中共中央对吴石将军提供的情报极为重视。“这些重要情报,除通过电台报中情部告中央军委外,还及时提供给解放军福建前线指挥部参考,有力地配合了他们的作战。”⑫据谢筱迺1989年7月10日回忆,有一次,中情部首长接中央领导的指示后专门来电,对国民党部队一个番号进行核对。当谢筱迺问询吴石时,吴石敏感地问道:”毛泽东先生看得到吗?”谢筱迺自然不好回答,笑一笑,点点头。说话间,吴石眉宇间流露出满意的神情。谢筱迺每次造访后,吴石都亲自送谢筱迺到巷口。一次还诚恳地对谢筱迺说:“谢先生,万一出事,请及时设法通知我,我好想办法营救。”谢筱迺对吴石将军的热情、真诚留下深刻的印象。后来,谢筱迺曾面对吴石之子吴韶成深情地回忆:“你父亲为人忠厚,亲切、热诚,而且学识渊博。对我这当年只有30来岁的年轻人十分体贴,每星期我都到温泉路吴家一次,有时还在那儿吃饭……你父于福州解放前夕飞台湾。我们曾相约在台湾相会。后因我另有任务,未能履约。”⑬

 

  无疑,在谢筱迺情报小组的成员⑭中,吴石是建立功勋的重要一员。他的杰出贡献,在中共情报史上应当记下重重的一笔。

 

  为了掌握福州高层动态,进行策反,吴石频繁邀请福州高官要人到温泉路府中吃饭,在攀谈中获取情况,进行策反。吴石官邸一时人来人往。这在李以匡《蒋介石下野后在福州召开军事会议前后》⑮中得到印证:“今年(指1949年——笔者注)5月底他来福州。不久邀我到温泉路家中吃饭时,说:(1)福州易攻难守,最大的地障是背靠乌龙江;(2)福建是山岳地区,便利于打游击,但打游击乃是共产党起家本事,我们的游击本事比共产党差远了;(3)从三年国共战争来看,今日之国民党无可战之将,也无可战之兵,他这个绥署副主任心有余而力不足,同样也是饭桶;(4)当今之计,从政略、战略、战术、战斗的诸方面来看,一线之望可以持久者是守岛屿,因共方无战船不能水战。”

 

  鉴于吴石与桂系的特殊关系,对于吴石在福州的动静,多疑的蒋介石放心不下。

 

  1949年6月21日蒋介石赴福州督战时,特意召见了在福州的朱绍良、汤恩伯、李延年、王修身、陈士章、葛冠英、于兆龙、吉星文、李以匡等军政要员,一方面当面打气,另一方面当面考察,验证其耳目对这些人的密报。在单独谈话中,蒋介石特地向独立第五十师师长李以匡详细询问了吴石的言论、表现。这在李以匡《蒋介石下野后在福州召开军事会议前后》中有比较详细的记录:

 

  蒋介石问:“福州绥署副主任吴石,由国防部史料局长调回福建以来,据报有厌战论调,并曾多次向人说,国民党不亡,是无天理。你听他讲过这些话么?他在陆军大学任教时,你在陆大肄业,听过他的课么?你可以谈谈他的情况?”

 

  李以匡答:“我1940年考入陆大时,吴已调至柳州任第四战区参谋长,没听过他的课。1942年我毕业于陆大,回第九战区工作,路经广西参加柳州陆大同学聚餐时,才和他认识。1947年我在国防部工作时,曾见过几次面。他是从战略上来谈战乱问题,他认为长期打下去会把我们拖败,在战场上要想三年五载将共军消灭实不可能。因战线长、战场宽,在江西围剿三年尚不成,何况今天共产党羽毛已丰。”

 

  有人据此推认,蒋介石已从中了解吴石“通共”企图。在当时吴石的言论在国民党将领中是有代表性的,是普遍的想法,不足为奇。如果蒋介石认定吴石不可靠,就不可能将其召台,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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