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冬,吴石从武昌预备军校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顺利结束了军校学习的预备期。这时,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大门已为他敞开。他从湖北北上河北,来到保定。
入校伊始,照例是先完成6个月的入伍生训练。于是,吴石和同学下到连队,连队官长看到这些学生兵是“学富五车”的读书人,对他们十分客气,不但安排他们住单独的房子,而且安排单独的伙食,训练方面更是听之任之,并不苛求。如此,吴石等人也就把客气当福气,每天看看书,聊聊天,偶尔上上操,与士兵一同操练一下。也许正是这种备受尊崇的军校入伍生生活,他们体验到军校生待遇的不一般,备感做为军人的荣誉。6个月的军校入伍生生活这样轻松惬意地度过去了。
1915年夏,吴石正式走进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大门,成为该校第三期学生。神驰的心愿终于成为现实,吴石兴奋不已,在入学登记上认真地填上:吴石,号虞薰,年:20,籍贯:福建闽侯,通信处:福州南关外螺洲乡。
他当然知道,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简称保定军校)并不是一所一般的军校,而是闻名的军事学府。
翻开历史,保定军校与北洋武备学堂、黄埔军校,被称为造就民国时期南、北两派军事领袖的三大基地。在三所学校中,它又以成立最早、规模最大、设施最完整,载入中国近代军事教育史的史册。
保定军校创办于1912年,停办于1923年,共举办9期,毕业学生达6000余人。清末,以袁世凯为代表的北洋军政集团,在引进了当时世界上两个最强大的军事强国——德国和日本的先进军事科学技术和军事教育体制的基础上创办保定军校,开创了中国近代系统军事教育的先河,奠定了中国近代系统军事教育的基础。6000余毕业生活跃在当时的军事舞台上,对推动中国历史的进程起到了重要作用。
一到校门口,吴石抬头看,保定军校威武的大门映入眼帘:校门南开,门楼高大,石砌的台阶直接通向校内,大门两边各设两人高的石狮一座,5名卫兵分列两侧,长条大匾“陆军军官学校”高悬门上,两扇朱红油漆大门,配以铜钉、铜环,显得十分气派。站在门前,一眼就看到对面高大的照壁,门前护城河环绕校园,河上架一木板平桥,走进校门,就如同走进与外界隔阂的世界。令他印象深刻的是,进进出出都必须经过的“尚武堂”门口两侧的对联,上联是“报国有志,束发从戎,莘莘学子济斯望”,下联是“尚父阴符,武侯韬略,简练揣摩成一厅”。他渐渐感到,这尚武堂不仅是一般地提倡崇尚武功,而是将姜太公(尚父)和诸葛亮(武侯)这两位杰出的军事家作为军人学习的圣堂。
一代名将吴石的人生转机渊源于此。这期学生大都是从各省参加过辛亥革命的学生军中选拔来的,有安徽的张治中、戴戟,广西的白崇禧、黄绍竑、俞作柏,湖南的刘建绪、何键,福建的张贞、许显时、吴仲禧等人,这些人后来有不少成为国民党军队的中高级将领。民国时期,风行裙带关系,同学情谊尤显珍贵。袍泽之谊在吴石的后半生中多少起到影响和作用。如1930年,出任蒋介石侍从室主任的张治中在酝酿情报组组长人选时,就曾将吴石作为侍从室情报组组长人选向蒋介石推荐。虽未被采纳,但张在考虑人选时除了赏识吴的才气外,也不排除袍泽因素。
吴石十分珍惜军校学习的机会,卯足了劲。“初入伍时,习骑术不敢懈怠,余体不其伟,惟他人能者,我亦能之。及毕业考试,凡骑术、套跑、器械、操等竞赛,辄冠其曹,得上评,足以自豪。益深信,能尽一分努力,必能得一分效果也。”②
吴石后来追忆道:“入保定军校后,益精进不懈,逢各种演习,常受命任指挥官。某次习马术,余任指挥,乘一劣马。匹驰骤间,忽坠马下,攀鞍复上,未几复蹶,伤颇重,股几折,然犹未肯休,仍奋身再骑。连长嘉余勇而惧伤,力阻始罢。”③
这些同学当中,吴石和白崇禧彼此都是靠自强不息的勤学苦读,一步步从社会的最低层走出来的。彼此又爱学习,勤动脑,共同的经历和爱好使两人建立起最初的友谊。有一次上课,老师给白崇禧布置了一道火炮配置作业题,让他在下堂课上回答,白崇禧想了想,将答案写在纸上,但他又感到没有多大把握,就去找吴石一起讨论。吴石看了看题目,思考了片刻,根据题意,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白崇禧表示赞赏。在课上,白崇禧按照吴石的答案用于解答老师布置的作业,老师批阅时给他打了“优秀”。从此,白崇禧与吴石的友谊更深了。集体活动时,总喜欢坐在一起。有时遇到不顺心和烦恼的事,就在一起相互倾诉,亲密无间。一次,白崇禧病了,吴石每天都给他送病号饭,还买了水果去看他。空闲时,吴石就去为白崇禧补课,有时陪他聊天,让他不感到寂寞和孤独,白崇禧很是感激。有时谁的家里来了信,有了高兴的事,也要相互“通报”,共享其乐。白崇禧与吴石这种真挚的友谊延续到后来,以至于身处高层、深知吴石才华的白崇禧屡屡推荐吴石出任要职。也因为与白崇禧的这一层关系,吴石后来也被军政界视为新桂系的一员,这是后话。